殘餘的霜雪‧飄落的紅妍

吃完午餐後，我原本想直接告訴媽我還有事先去處理，但看到外面的風雨……我決定還是以睡午覺的理由回房間再去好了。「媽，時間也不早了，我有點睏，先回房間睡午覺。」

「是嗎？那你就先去睡吧。」媽露出笑容回答道。

一旁的流泱微微皺起了眉，露出一副似乎想要跟著來的表情，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這樣的流泱真是讓人不習慣呢，可是卻十分令人發笑。畢竟看到平常都一副隨性、漫不經心的流泱居然會連開口說出想要跟來的話語都沒辦法，反差實在太大了。

流泱以前到底是遇到了什麼原世界的人，才讓他如此緊張呢……？

啊，算了，這是他的私事，我不方便管。

「對了，我一直很想問個問題。」媽的眼神落在流泱身上，流泱變得有些緊張，「流泱啊，你為什麼留長髮不綁？」

「這個……。」流泱支支吾吾的說道。

我相信不綁頭髮這件事情跟他的家族絕對沒有關係，所以我幫他解圍一下應該沒問題吧？如果是以休息的理由，流泱就能離開了，反正流泱跟來他會比較自在，而且也能多幫我一些忙，就讓他跟來好了。「媽，流泱看起來好像也有點累，我先去收拾一間房間給他休息再去睡好了。不綁頭髮應該是習慣吧。」

「喔，好啊，那趕快去休息吧。」媽親切的對流泱笑笑，流泱也只能帶著有些僵硬的微笑回應。

我帶流泱走上樓，卻突然想到一件事，「流泱，我們家只有一間客房，這樣冰炎學長要住哪裡？」

「睡沙發啊。」沒有我家人在場的流泱又變回以前那副樣子，掛著漫不經心的笑說道。

「不然我跟漾漾睡一間，漾漾的房間給冰炎學長好了。」也只能先這樣決定了，如果讓那兩位袍級睡一間的話我家會不會半夜炸掉啊？

「隨便，這是妳家。」流泱聳聳肩。

媽平常就有在整理客房，我只需要把棉被和枕頭拿出來鋪好就好了。我才剛鋪好棉被，流泱就躺到床上呈現大字形，有些埋怨的說道：「跟妳家人相處真的很累耶，害我今天一早就緊繃神經。」

「我家人明明就對你很好，你緊張是你的問題。還有你一早明明就非常的悠閒，還拖到十一點才離開，根本就不是一早。」雙手交叉環胸，我不以為然的看著流泱說道。

「那種事情別計較啦。」躺在床上的流泱擺擺手。

「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現在已經快下午一點了。」我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現在就可以走啊。」流泱從床上下來，聳聳肩說道：「但總要裝一下吧？你說你要睡午覺，結果來到客房後就沒再出去，這樣很奇怪的。你會自己用移送陣吧？」

「不會。」我很誠實的回答道。

「……妳先回房間，等等我再過去。」流泱有些無奈的扶額。

「不用了！」影汀突然從我口袋飛出來，對著流泱有些不滿的大喊道。

「影汀？你怎麼出來了？」通常非必要或是他沒興趣的話都樂的待在我口袋裡啊？

「主人你都忘了嗎？明明昨天影汀才說影汀會術法的啊！移送陣這種基礎的小東西我也會！沒必要請別人幫忙。」影汀像是鬧脾氣般說道。

「對不起喔，我連移送陣這種『基礎的小東西』都不會。」我故意裝做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語氣也刻意裝的十分陰沉。

「不、不是的……影汀不是這個意思……。」影汀有些慌張的說道。

「好啦，鬧你玩的，那就交給你了。」在我恢復平常面無表情的神色並對影汀說完這句話後，我不等影汀反應就把他抓進口袋，然後對流泱說道：「等等我們在醫院門口會合。」

說完，我走出客房，用不小的音量說了句掩飾的話，「流泱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很睏了，有事情直接告訴媽就好，不要打擾我，謝謝。」

流泱也很配合的說道：「我知道了，我也很累，不會去打擾你的。」他的音量有點小，不知道因為裝的很疲累還是對樓下的人緊張才這樣。

我走進房間關上門，才正要把影汀抓出來，影汀就搶在我之前飛出來，指著我大喊：「主人你太過分了！居然騙我！」

「你也不能每次都這麼不知分寸啊。」聳聳肩，我說道：「上次冰炎學長那次也一樣，總不能都不顧我的感覺就直接下定論吧？」

「所以主人真的想要另一隻使役？」影汀望著我，語氣有些失望的問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不會是在吃醋吧？

「那是什麼意思？」影汀看著我，語氣疑惑的問道。

「你要提出建議可以，麻煩小聲點，在我耳邊說不行嗎？你這樣會打擾到別人的。」我的語氣有些無奈。

「影汀只是心情激動而已嘛……。」影汀抬頭看著我，一臉委屈。

「好啦，下次收斂一點。」用指頭在影汀的頭上安撫的摸了摸，「走吧。」

「嗯！」被我摸過、顯然心情好很多的影汀結了幾個手勢，然後朝著我房間地板一指，熟悉的紅光陣法出現。我帶著影汀走了進去。

轉眼，我們出現在醫院門口。裡面一個人都沒有，門上掛著的牌子也是沒有營業那面朝外。

流泱靠在一旁的牆壁上，看見我來後打了個呵欠，「妳終於來了，到底是誰在拖時間？」

「我可沒有拖兩小時。」聳聳肩，我推開了醫院的大門。

帶著流泱走到願願望望所在的房間，我試探的推了推門，門紋絲不動，看起來像是被人從裡面鎖上了。

「就是這間嗎？」流泱走過來也推了推門，皺起眉，「他們的怨念真的很強，居然可以把整間病房變成他們的空間。」

「那要怎麼進去？」我疑惑的問道。

「這個時候最好的做法絕對不是強行突破。」流泱看了看門，說道：「要找出他們怨念的原因。這邊有資料室嗎？」

「院長的辦公室那裡有很多資料。」我想了想說道，帶著流泱來到院長的辦公室。

「他們是什麼時候出現這種狀況的？」流泱打開了電腦問道。

「院長說是大概一個禮拜前。」回想了昨天院長的話，我回答道。突然想到一件事，「等等，電腦沒有密碼嗎？」

「妳以為區區密碼難得了紫袍嗎？」流泱哼了聲，「一個禮拜前嗎……找找看那時那間病房的病人，或許會有點線索。」

『妳又來了……還帶了其他人嗎？你們都是壞人……。』願願望望的聲音微弱的響起，語氣卻帶著指控。

「流泱，你有聽到嗎？他們的聲音。」望著翻著資料的流泱，我問道。

「有聽到。」流泱點點頭，「不過妳之前到底是做了什麼啊？他們好像很生氣。」

「我只是跟他們溝通了一下而已……。」我覺得我的話語挺委婉的啊，照理來說他們不會生氣的。「要馬上去對付他們嗎？」

「我會建議妳用『溝通』或是『談話』。」流泱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了句建議後才回答，「不用，讓他們抗議或指控或許可以得到更多線索，或是將他們引出來，畢竟他們待在他們的空間裡很難進行溝通。我們只要繼續找線索就好。」

「嗯。」我點點頭。

「小希，我找到了。」流泱看著電腦唸道：「病患名字：東琪。生日：XXXX年X月X日。年齡：二十六歲。血型：Ｏ型。症狀：羊水已破、急需接生，須辦理住院。於當天誕下兩名死胎。」

「死胎……還是兩名，這就是願願望望了？」我微微皺起眉，「所以是因為被生下來卻無法擁有生命才成為怨靈的？」

「那世界上的怨靈就會暴增到淹沒整個世界，死胎這種事情不算太稀有，稀有的是死胎變成了怨靈。」流泱翻了個白眼。

流泱說話期間，我翻了翻院長桌上的本子，意外看到了一本類似日記的東西，於是說道：「流泱，你過來看。」

日記上娟秀而有點凌亂的筆跡寫著：

「X年X月X日，今天東琪小姐一樣來了呢，總是帶著微笑、美麗自信的東琪小姐。

今天的檢查一樣很正常，兩個孩子很安穩的待在東琪小姐肚子裡。做完檢查後，東琪小姐卻突然拉住了我和護士長，對我們說只要留一個孩子就好。

「咦？怎麼可能只留一個孩子呢？這可是雙胞胎呢。」

「我說只留一個就只留一個，不要留的那一個……讓他死掉吧。」東琪小姐的語氣很平靜。「如果可以的話，讓他死在我肚子裡，我不在乎多痛，讓他始於母親的懷抱，也終於母親的懷抱吧。」

如果真的這麼愛自己的孩子，為什麼不生下來？為什麼？雖然心裡十分困惑，但我並沒有問出口。

X年X月X日，經過檢測，大概再過三天就是生產日期了，東琪小姐應該要留下來住院觀察的。可是她沒有，她只是一如往常的笑著，然後把她說過只留一個的事情再提了一遍。

這樣真的很過分吶，東琪小姐。雖然很想這麼說，但我忍住了。

X年X月X日，越接近生產日期，東琪小姐的臉色越差，彷彿她很不想生的樣子。

作為一個合格的護士，我不該建議東琪小姐墮胎，尤其已經逼近生產日期，現在墮胎已經沒有意義了。但我還是想問，如果不想生，為何當初要懷？為何當初不墮胎？我不能問，作為一個護士，我不能問。

X年X月X日，今天東琪小姐沒來。醫院非常的忙，這樣也好，我不太想面對心情不好的東琪小姐，我總覺得東琪小姐……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啊，不管了，反正東琪小姐今天沒來啊。

X年X月X日，今天就是替東琪小姐接生的日子，我滿懷著罪惡感。雖然是東琪小姐的吩咐，可是我還是無法親手害死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明明只要將不要的孩子送人就好了啊，為什麼一定要剝奪他們的生命呢？

唉，沒辦法，這是病人的要求啊。

在取得東琪小姐同意後，我們決定將第一個孩子生出來，另一個孩子讓她在東琪小姐的生產過程中悶死再將他取出。這種事情真是太殘忍了！怎麼可以這樣做呢......？儘管心裡這麼想著，當護士長這麼做時，我卻只是默默旁觀，沒有、也無力阻止。

後來，那個幸運的孩子哭著在我懷中睜開了眼…….這根本是個噩夢！那孩子的眼睛，是全白的！如惡魔般的、全然的白色！這根本不可能，怎麼會有人的眼睛是全白的……白的如此徹底、恐怖！

我嚇得尖叫，放開了手上被毛巾抱著的孩子，孩子就在我的面前、因地心引力而摔到了地上，脆弱的生命就此消逝。

不……我到底做了什麼……怎麼會……東琪小姐會恨死我的……

最後，東琪小姐知道了這件事，只是沒事似的笑笑說道：「沒關係的啊，留下一個就是我的極限了，兩個都不留更好！反正是那男人的種，不留最好！」

那瞬間，我彷彿看到的不是那個平易近人的東琪小姐，而是一個惡魔，跟她的孩子一樣的惡魔！」

日記寫到這裡就沒有繼續寫下去了。

「所以願願和望望是……被害死的？」我有點不敢置信的問道。

「看來沒錯。」流泱的表情十分遺憾。卻突然換了語氣，「為什麼日記裡說，孩子擁有白色的眼睛？」

「願願望望的眼睛是白色的沒錯啊？」我有些不解的問道。

「一般人的眼睛不會是白色的吧？」流泱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中間應該出了什麼問題。他們的父母可能有其中一方、或者兩方都不是原世界人。」

「是那位『東琪小姐』的問題嗎？」我皺起眉。

「我覺得不是，日記裡說東琪以前是平易近人的，往前翻也有她跟東琪相處愉快的地方，看起來只是一個平凡的原世界人而已。」流泱皺起眉，「應該是孩子父親的問題。」

「孩子的父親是誰？不管是日記裡還是病例裡都沒有提及。」我思考了下，願願望望的對話中也沒有。

「不管是誰，一定是他造成了東琪的瘋狂和東琪對願願望望的厭惡。」流泱的語氣平靜，「也因此，願願望望才會有怨念，畢竟不被自己的母親所愛，甚至還未長大就先被母親扼殺生命，有怨念是應該的。」

『你是誰……？你理解嗎？我們的痛苦？了解嗎？』兩兄弟絕望的聲音突然多了一絲希望。

「我了解、全都了解，可以請你們出來談談嗎？我知道你們很痛苦……被母親給拋棄……。」流泱的語氣十分心疼。

『好痛！』兩兄弟嗚咽著說道：『願願被摔倒，好痛！望望不能呼吸，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我知道你們好痛、你們好難過……我都懂，全部都懂。」流泱的語氣肯定而疼惜。

願願望望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仍閉著眼。『真的嗎？』

作者的話：

果然是紫袍流泱啊！一出手就把讓人頭疼的兩兄弟引出來了。
這兩個真的好恐怖啊，現在又是七月……本霜打這篇的時候還卡了四五天，因為打一打就會被自己的情節嚇到……
你說！暴風雨的下午、有怨靈的醫院、尋找線索和怨靈溝通，這不就是個恐怖遊戲的劇情嗎！（真的很像！尤其是看病歷和日記那段，完完全全就是個恐怖遊戲！
奇怪本霜不是要打歡樂向的嗎……為什麼莫名其妙就變成現在這樣ＱＡＱ
還我可愛的願願望望啦！（他們一直以來都不可愛好嗎？
（對了，本霜第十二章時的願願望望打反了，被摔死的是願願，被悶死的望望......好可憐的兩兄弟啊ＱＡＱ）

還有本霜終於開始著手修改夜空啦！（拖好久（＃
（其實基本上劇情不會怎麼改……（最好是這樣

要開學了啊……不──我美好的暑假──！ＱＡＱ
開學後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更文了啦……ＱＡＱ

2015/8/28‧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