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樣決定了。」冰炎學長看了鬼大叔一眼,開口道。

「我是有想到一個辦法啦。」流泱提議道:「人就是要威脅才會乖,所以我想直接反過來威脅廠商那邊賠償應該就可以了。」

「那我們要怎麼跟委託人那邊解釋?」都接下委託要幫他們解決事情了,卻威脅他們賠償,雖然他們是真的有做錯事,我也的確挺想讓他們賠償,但這樣根本解釋不通啊。

「威脅的部分不是由我們來,我們只負責帶話跟警告。」冰炎學長向鬼大叔走去,引起鬼大叔的戒備:『你要幹嘛?』

「明天我們會帶話給廠商,請他們至少每天祭拜你三次持續一年並賠償五百萬給你的妻子跟小孩。他們一定不會照做,那時你就每天按照三餐加宵夜在這裡做亂,直到他們照做為止。」冰炎學長對著鬼大叔說明道。

「廠商那邊只要說『鬼的執念太強,要驅離的話勢必要夷平此處』,這種理由就可以了。」流泱補充道。

「那如果他們委託別人來消滅他呢?」我微微皺起眉。我們不動,不代表其他委託人不動啊。

「我們這裡可是有一個紫袍一個黑袍耶,下個結界就好了。」流泱隨意的從口袋拿出一張淡黃色的符咒跟一張白色紅色花紋的符咒,並放開手讓符咒墜落。

符咒墜地的那一刻,整個建地倏地亮了一下。不過這道光芒一閃即逝,沒有特別留意幾乎察覺不到。

「那是禁止任何法術在此地使用的咒文,以及……。」影汀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到了我的肩膀上,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以及什麼?」我低聲問道。

「以及一種很特別的融合安定咒文,主要是下在建築或祭壇上。」影汀的表情有點複雜,「融合咒文有很多種,他使用的是把法術完全融入物品的咒文,但通常物品跟咒文會有些許的排斥,只要紫袍等級以上就可以破解。可是安定咒文加強了融入的能力,幾乎做到不留破綻,這樣即使是黑袍也很難解開。這種混合起來的咒文很難畫,因為只要一產生排斥就會爆炸或有副作用。」

「這個流泱,到底是什麼來頭?」影汀低聲喃喃。

「喂,那隻仿形,我有聽到你說什麼。」流泱雙手環胸,看起來不太高興,「這種事情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較好。」

「還不錯,混和融合咒文跟精靈的安定咒文,讓咒文不但更難破解,還的確做到了你說的『要清除勢必夷平此處』的條件。」冰炎學長難得的稱讚道。

沒有回應冰炎學長的稱讚,流泱逕自往鬼大叔看去,「我都祭出我的絕技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那好吧,如果我發現你們說的不是真的,我就詛咒你們──。』

「不得好死,對吧?知道了知道了。」流泱非常順口的把話接下,然後擺擺手,示意明白。

『請放心,哥哥姊姊一旦答應你了就一定會做到的。』祈願祈望一同露出微笑說道。

懷疑卻又一夾雜著些許感激的望了我們一眼後,鬼大叔消失在我們面前。

「呵~」流泱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沒有其他任務了吧?可以回去了?」

換冰炎學長沒有回應流泱,只看了流泱一眼後便對著漾漾逕自說道:「褚,你剛剛在想什麼?」

經冰炎學長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漾漾從下了要幫鬼大叔的決定後就沒再開過口了。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帶著點若有所思、疑惑、震驚跟……哀傷?

漾漾到底是想到了什麼?

「嗯?什麼?」漾漾被冰炎學長一叫才回過神來,一臉不解的望著冰炎學長,「我剛剛想了很多東西耶,學長你說哪個?」

「我聽到你在說什麼『一棟老房子』、『有點清楚的畫面』之類的話,聽得出來你似乎想到了什麼畫面。」冰炎學長微微皺著眉,「我只聽得到你在想什麼,看不到畫面。」

「喔,沒什麼啦,好像是小時候住過的地方吧,因為太小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地點應該連老媽都不記得了,好像是剛分家時的臨時住所吧?我已經幾乎完全忘了。」漾漾露出努力思索的表情。

「多小?我來了嗎?」我也微微皺起眉問道。我是三歲時被媽帶回家裡的,可是我沒有記憶。那應該就是漾漾三歲前的記憶。

不過那件事應該對漾漾來說印象很深刻吧?居然三歲前的事情都能記得。不像我,三歲之前的所有事完全忘記了,一點都無法想起來。

「所以是……?」流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話只講了一半就沒繼續說下去了。

冰炎學長狠狠瞪了流泱一眼,換來流泱神秘的笑跟隨性的聳肩。

「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冰炎學長看了漾漾一眼,冷冷的說道。

「唉呀,怎麼這麼無情啊,冥漾的故事我很想聽的說。」流泱露出一副感興趣的表情,甚至召喚風把幾條鋼筋捲到身邊坐下,完全就是一副不想走的樣子。

雖然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可是我可以隱約感到跟之前流泱和冰炎學長所講的「漾漾的秘密」有關。流泱一副就是很想把秘密挖出來的樣子,冰炎學長則完全不想讓流泱知道。

這是漾漾的秘密,雖然有可能連漾漾自己都不知道,但身為漾漾的妹妹,我有必要保護他的隱私權。

所以我白了流泱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剛剛在哪邊說『好累』、『終於可以回去』的人是誰?現在真的可以回去了,你反而要賴在這裡啊?」

「不跟我們走你就自己回去。」冰炎學長冷冷的丟了一句話過去。「你要在這裡淋雨淋到感冒我也無所謂。」

話音剛落,地上便出現了一個不大的移送陣,紅色的光芒在黑色的夜裡顯得既顯眼又晦暗,非常矛盾。

一股熟悉卻讓我痛恨無比的氣息從不遠處傳來,冰炎學長跟流泱也馬上察覺到這件事,霎時之間冰炎學長張開的傳送陣、流泱設下的保護法陣什麼的全部都被撤掉。雨跟風狂吼的聲音突然變得好大。

風呼呼的咆哮著、雨劈哩啪啦的下著,把我們全部打溼,長髮黏在背上非常不舒服,斗大的雨珠隨著我的長髮滴滴答答的流下。風雨在此刻顯得更加狂暴,像是猛獸一樣張開血盆大口、露出一口利齒準備將我們吞噬。

「褚、這裡。」「小希、過來。」冰炎學長跟流泱很有默契的一人抓一個帶著我們跑向未完成建築的二樓。我被流泱緊緊抓著手腕奔跑,雨滴撲到我們臉上,刺的我幾乎睜不開眼。

在一個二樓的窗戶下躲好後,我才有空閒抹去臉上使我視線模糊的雨滴,觀察著狼狽的其他三人。冰炎學長銀白的髮被雨澆弱了些,紅眼銳利而嚴肅的神情反而被落魄的銀髮襯得更加迫人。流泱的黑瞳在夜晚中顯得深邃、同時也被染上了些許的夜色,頭髮也濕淋淋的披在背後,還有不少濕透了的髮掩住了將近一半的面容。漾漾的頭髮也幾乎濕透,黑色的眼裡帶著疑惑,水珠從衣角不斷滴落。

在不停呼嘯的風雨中,似乎響起了一陣詭異的樂音。伴隨著樂音的是一股腐爛的腥臭,混合在一起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褚,護符給我。」冰炎學長低聲說道,接過漾漾的護符後用手指在上面畫了兩個奇怪的圖形,護符上的紅色眼睛轉了幾轉後便恢復了原狀。

流泱也從懷裡拿出了一張藍底白紋的符咒,喃喃唸了什麼我聽不懂的話後將符咒貼到地上,神色嚴肅。

「不要出聲。」冰炎學長將食指豎在雙脣前,做出了噤聲的動作。

那股腥臭越來越濃,令人作嘔的臭味……跟在亞里斯學院廚師交談的那個人的臭味一樣。直衝腦門的臭氣讓人只想摀著嘴逃開。

工地的護欄外面出現了一個灰白色的人影,雖然現在天色很暗,暗到我連蹲在我旁邊流泱的臉都看不清楚,可是那個人影我卻看得十分清楚。他的手腳跟剛剛的鬼大叔一樣,像是吊線娃娃似的奇怪又無力,整個是拖著手跟腳在走路的。它的眼睛是一抹空洞的灰白,從裡面除了混濁、什麼都看不到,而這樣的眼神,跟漾漾引來的鬼是一樣的。

一開始人影……不、該說鬼族只有一個,接著越來越多的鬼族走出來,雖然不是每個都這樣拖著手腳走路,但它們的眼神一樣的混濁、動作也一樣遲緩無力。

隨著越來越多鬼族出現,我因那股不曾減弱的臭味而皺起了眉。照理來說應該聞久了應該會嗅覺疲勞才對啊,而且雨這麼狂亂刮著的,味道居然一點都沒有被沖淡?

一個接著一個、那群鬼族緩慢的行走著,居然還很有秩序的排成一隊,他們是在遊街還是導覽嗎?

不過這麼多的鬼族……就算有冰冽、我想也不是很好對付吧。

一陣淡淡的、鈴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夾雜著急驟的風雨聲更加明顯,鈴鐺的聲音很吵,不是作工精巧的風鈴上那種叮叮鈴鈴輕柔細語的鈴鐺;不是普通裝飾在物品或衣物上面、響起來有些煩人卻清脆的鈴鐺;是品質惡劣的、吵雜的、刺耳的、直鑽入你腦袋深處把所有秘密和黑暗挖出來的尖銳鈴鐺。聽來讓人心煩意亂,摀住了耳朵那難聽的聲音還是穿過了手繼續撕扯你的耳膜跟思緒。

接著,後面出現了一群扛著類似日本神轎的鬼族,轎子上披著柔軟的黑布,雖然身處在雨中卻是完全乾燥的。伴隨著鈴鐺聲跟模糊的風雨,那塊黑布真是飄逸得刺眼。

突然,整個隊伍在工地前停了下來。許多雙混濁的灰白開始環視掃射整個工地,像是在檢查什麼似的,看得人背脊發涼。

該不會……查覺到我們了?

『迷影蹤,不是我所允許之物排除排除範圍之外,速辦。』冰炎學長將左手掌按在護符的眼球上,眼球似乎開始震動,發出一陣淡淡的紅光,然後恢復原來的樣子。

流泱望著外面的轎子,臉上的表情既驚訝又若有所思。

忽然,轎子被放了下來。黑布被轎裡的人掀起,一個我十分熟悉又痛恨的人從轎子裡走了出來。

安地爾。

安地爾的臉上掛著輕浮的微笑,眼裡卻帶著濃濃的殺氣。他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對一旁的鬼族命令幾句,一大群的鬼族開始緩慢的湧進工地。

糟了!我心中的警鈴大響。

冰炎學長瞪大眼,十分不敢置信。漾漾則既害怕又疑惑。就連流泱的臉上都出現了少有的驚慌。

跟他們打,一定打不贏的啊!怎麼辦?怎麼辦?

安地爾慢慢的走著,卻直直的朝著我們的方向來。帶著殺氣的眼裡似乎還摻雜了點複雜的情緒。

下一秒,安地爾的身影在風雨中消失,那道令人火大的聲音在我們背後響起:「非常熟悉的陣法呢。幾千年感覺只過了幾天啊。」

我急忙回頭,嚴肅而警慎的瞪著安地爾:「你要幹嘛?」

所有人都不敢大意的看著安地爾,只有流泱雖然回過了身,卻盯著地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乾掉的長長黑髮掩住了他大部分的面容,只隱隱約約看的出嘴唇的線條。

「真是好久不見了啊,幾位。」安地爾的眼神掃視過我們三人,最後停在了流泱身上。聚焦在流泱身上的眼神充滿了不敢置信、傷心、高興、絕望等等複雜的情緒。

「你要幹嘛?」我又問了一次。

安地爾沒有回話,只是盯著流泱看,藍金色的眼睛混雜了更多情緒。

「原來……不是只有一個……。」怔怔的盯著流泱,安地爾喃喃的說道。

什麼不只有一個?為什麼要看著流泱?

「真的、很像……。」安地爾低聲說道。

如果不是看過他輕浮又強勢的樣子,我想我會把他當瘋子看……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一模一樣嗎……?」

「夠了沒有?」流泱突然低聲說道,話語中蘊含的怒意竟是我從未見過的濃,雙手緊握、微微顫抖著。

「什麼?」安地爾微微睜大眼。

「我說你夠了沒有!」流泱突然抬起頭,黑色的眼瞳閃著憤怒,「碰!」的一聲,流泱緊緊握著的拳砸向他身後的水泥牆。

「是不是只有一個、像不像什麼的,這跟我都沒有關係!」流泱憤怒的大喊道:「你要殺了我們就動手,不要站在那裡說些有沒有變的話!」

安地爾聞言,恢復了他一貫的輕浮微笑,卻帶著微微的苦澀。「我才不會笨到殺了你們,你們這些人,以後都是要加入我們鬼族的,我可不想輕易殺掉我們的人才。」

「今天就放你們一馬,下次再遇到你們就不會這麼幸運了。」安地爾微笑說道,下一秒,他消失在我們面前,湧進來的鬼族也全部移動到了工地外。

轎子被再次抬起,在夾雜著刺耳鈴聲和刺鼻的臭味中,鬼族的遊行隊伍慢慢的離開了。

時間好像凝住了,我們四人都沒有說話,原本劈哩啪啦的風雨聲此時變得十分沉默。

過了好久好久,流泱才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發了條簡訊,然後開口:「我們回去吧。」臉上的表情十分黯淡疲憊。

我點點頭,「好。」

安地爾為什麼放過我們?流泱跟安地爾之間是什麼關係?安地爾那複雜的眼神是為了什麼?我們三人的心中都有這樣的疑惑,但卻有默契的沒有開口。

畢竟有些事,還是別問出口的好。

作者的話:
這麼久沒發文真是對不起~(合掌
剛剛去看了希望收藏,掉了不少。不過本霜其實覺得……還好耶。
果然是被考爆的週考虐到麻木了呢OuO
其實本霜昨天很仔細的想過了關於流泱為什麼誕生的問題……
結果本霜發現其實我只是想要一個流開頭的角色w(爛透了
還是有不少其他因素啦,但最大的上面那一個www(你真是太無聊了
然後本霜最近好糟糕好混啊XD這篇原本禮拜五就要發的硬是被我拖到禮拜天w(打到一半沒動力了嘛(最好
接下來會打夜空點文喔~(週考考完了應該比較有空了吧?(不妳還有段考

#不知不覺間流泱已經變成了符咒狂(誤
#總覺得我破梗了ww
#情緒切換是個累人的動作
#我家的安地爾是不是人太好了XD

冒天(請點我)
粉專(請點我)

2015/12/27.霜妍

arrow
arrow

    殘霜落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