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餘的霜雪‧飄落的紅妍

大概晚上九點的時候停電了。整個屋子黑漆漆的，最後是媽點亮蠟燭，讓我們在昏暗的燈光下吃完晚餐後，叫我們上樓睡覺。在上樓前，我們約好了十點在工地那裡碰面。

我和漾漾各拿著一根蠟燭，藉著蠟燭昏暗的微光和對家裡擺設的熟悉，一起半摸黑的回到了房間。

我們才剛走進房間、關起房門，整個房間就突然亮起來。

在完全亮起來的房間中站著兩個人，冰炎學長和流泱。

嗯？「不是說十點在工地那裡碰面？如果是移送陣的問題，影汀會用啊？」我疑惑的看著不請自來的兩人。

「而且這樣不會被發現嗎……？」漾漾也提問道。

「我怕你們無聊啊！」流泱聳聳肩。是怕我們無聊還是你自己太無聊啊？

「我已經布下結界，你們的母親不會發現我們不在房間裡。」冰炎學長說道。這不是重點吧？

你們到底來找我們做什麼？我搞不太清楚我面前兩位袍級的思維。「所以……到底為什麼來找我們？」我問道。不會真的只是因為太無聊吧？

「叫你們做好準備，畢竟早一點出發就早一點回來。」冰炎學長回答道。

漾漾望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呼呼的風聲混雜著東西被吹倒的碰咚聲、滴滴答答的雨滴聲從窗外傳來。『這種天氣不適合出去吧……會不會回不來啊……？』

「對了，流泱你不是不能去？」我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咦？沒有不能去啊。」流泱解釋道：「之前不能去的原因是因為我風能力的部分為卷之獸所厭惡，而我的風能力又無法強大到足以壓制卷之獸，就變成雖然牠害怕風水，但能力是實在太弱，即使害怕也會想要除掉，這樣的情況下我是無法與牠溝通的。」

「現在的情況則是卷之獸的能力幾乎被颱風完全壓制，即使是我這樣小小的風能力也可以對牠起到威脅作用，這種情況下我去就沒關係，因為已經不會引起卷之獸的厭惡，而是讓牠害怕。」

「嗯。」我點點頭。

「我想問個問題……，」漾漾開口，望了望我房間的牆壁問道：「小希妳是有裝什麼特殊管線嗎？怎麼會亮……？」

「好像是跟光影之靈簽訂契約？對嗎，冰炎殿下？」流泱看向冰炎學長。

可能是因為時間還早吧，冰炎學長難得的沒有不耐煩，只是淡淡的回答道：「沒錯。」

「我沒有簽訂過，所以不清楚。不過感覺還蠻好用的。」流泱看了看牆壁，「聽說代價也不高吧？」

「的確不高。」冰炎學長點點頭。

漾漾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冰炎學長看了漾漾一眼，開口說道：「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試試看。」

「欸？」漾漾愣了愣，沒想到冰炎學長答應的這麼爽快。

「有紙跟筆嗎？」冰炎學長看向我。

我點點頭，從書桌上拿了一張白紙跟一枝原子筆遞給冰炎學長。冰炎學長接過紙筆，坐在地上畫起不知名的陣法。先是畫了一個圓，加上幾筆線條後在圓裡面寫了個奇怪的字，又在圓的旁邊畫上兩個作舞蹈型的火柴人，人形的旁邊各寫了一個蟲字，最後在陣法下寫上漾漾的名字。

畫完後，冰炎學長抬頭對漾漾說道：「你去拿點餅乾或是水果。」

漾漾愣了愣，拿起蠟燭摸黑走出房門，我以為他要去樓下，結果聽見隔壁漾漾的房間傳來輕微的開門和關門聲。看來是從自己的房間拿啊。沒多久後漾漾回來，手上拿著一包零食。

漾漾將零食遞給冰炎學長。冰炎學長接過零食，將零食放在紙的旁邊，看著漾漾說道：「跟著我唸：『光之谷、影之底，貳之村、楔，與以簽訂契約』。」

『光之谷、影之底，貳之村、楔，與以簽訂契約。』漾漾有些緊張的照實唸了。唸完的那一刻，紙突然亮起微光，一個小小圓圓的發光體出現在紙上，過了一會兒光芒退去，我才看清楚原來發光體是一隻圓圓的小兔子，大概一個手掌那麼大。

『是誰要與我簽訂契約？』小兔子小小的眼睛看了看四周，最後將視線落在我身上，『是妳嗎？』

「不是。」我搖搖頭。

「那個、是我。」漾漾被冰炎學長稍稍用力的推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

『是誰告訴你找我的，小鬼？』小兔子抬高頭，一副很囂張的樣子。

「是我。貳之村村長，楔。」冰炎學長雙手環胸，出聲說道。

『原來是冰炎殿下啊。』小兔子低下頭點了點，『我就想一般的小鬼怎麼會找我簽訂契約。鬼影紫袍還勉勉強強，但他並不需要。』

鬼影紫袍？誰？這裡唯一是紫袍的人……流泱？真的假的？

似乎是沒注意到流泱冷下來的神色，小兔子對漾漾說道：『我是光影貳之村的村長，楔。如要與我定下契約，你必須每個月都準時將供品奉上，遲一秒都不行。供品即是你現在所放之物。』

不過這樣子還真划算，一個月都有光亮可以用，代價還只要一包零食就好，真是環保。

「呃、我是褚冥漾……供品這點沒有問題，我一定準時送到。」漾漾急忙說道。

小兔子又點點頭，『契約已經成立，若是違約，你將再也無法得到光影之靈的幫助。』小兔子抬起腳，有個小小的藍色光點從他腳下飛出來，降落在漾漾的右手拇指上，漾漾的拇指上馬上出現小小的藍色痕跡。

『只要您有需要，只需在心裡默念契約之名要求我協助並震動印記即可。光與影會馬上到達給你光亮。』

「這樣就、可以了？」漾漾望著自己的拇指，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是的，謝謝您的使用。』小兔子點點頭，叼起供品拖到紙上，下一秒消失在我們面前。

「看起來很簡單對吧？」流泱微笑著問道，剛剛冰冷的神色彷彿只是一瞬的幻影。「但就是因為太簡單了，聽說有好幾位黑袍紫袍都因為不小心忘了這件事，在也無法得到光影之靈的幫助呢。」

「你一個月都要把供品放在這張紙上，他會自己拿走，一天也不可以延遲。」冰炎學長從地上將紙撿起，上面原本寫著的、漾漾的名字已經消失不見。冰炎學長將紙放在我桌上說道：「先放在希這裡，你有空再把它拿回你房間。」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就快點出發吧。」流泱說道，地上馬上出現了閃著紅光的法陣。

「等等，外面雨這麼大，不用帶個雨衣嗎？」漾漾擔心的看了看外面。

「如果有這兩位袍級在我們還會淋濕，那他們的袍級就可以自己拿去退了。」我有些沒好氣的說道，推漾漾進去法陣。

下一秒，我們眼前的景物從原本亮著的房間變成一個黑漆漆的地方，似乎是那棟未蓋好的建築物裡。我們看起來像是在很高的樓層上，昏暗的月光和風雨從沒有裝上玻璃的窗戶中進來。外面的鷹架鋼筋水泥沒有收好，散了一地，看起來就像廢墟一樣，陰森森的有些怕人。還有很多招牌之類的東西掉下來吹進工地裡，發出撞擊聲。

「小心一點。」冰炎學長的聲音在狂亂的風雨中聽起來有些小聲，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黃色的小石頭，掌心朝上，將石頭放在上面。『禦界門、收此禁光為我開啓，卷之獸，風雨蘇醒。』冰炎學長唸道。石頭從他的掌心慢慢浮起來，然後發出微弱的金色光芒。

外面仍然刮著風，風雨聲、掉落聲等等聲音卻突然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任何風雨從窗戶中刮進來，形成一片死寂的寧靜。

金色光芒突然亮起來，金光籠罩了我們所在的空間。冰炎學長腳底出現一個四方型的陣法，法陣中心像是開了一道門似的，旁邊布滿了奇異的紋路和圖騰。

「你們幾個，後退一點。」冰炎學長說道，在安靜的空間中顯得他的聲音更為清楚。

我們後退了幾步，漾漾和我的背貼上了水泥牆，水泥牆上濕濕的，又濕又冰冷的感覺透過衣服傳到我的背上。

『我為七之主春秋所託，請見一面。』冰炎學長說道。金光漸漸黯淡下來，圖騰和紋路開始慢慢轉動。不久後，門的法陣中飛濺出一抹黑色的光芒，旋轉了一下後降落在冰炎學長面前。

黑色的光芒中出現了一個一身烏黑的女子，身上的服裝像是輕紗所做的古代服飾，面容十分蒼白，神色嚴肅。『春秋大人可仍安好？』她並沒有開口，但我聽見了她的話語聲。

「您在沉睡這段時間外面的時間變動很大，已經不是您所了解的世界，您的醒來將造成困擾。七之主春秋請我將您移去安息之地。」冰炎學長的語氣平穩，卻帶著一絲不容違抗的語氣。

『此地為我固守之聖地，何故要離開？』女子的聲音多了一絲不滿。

「現在的世代已為人類所掌控，古時神魔紛亂之代不復存在，您應順應時代的流動，前往安息之地。」流泱開口說道，語氣嚴肅，我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冰炎學長身邊。

『人類……！』女子的聲音帶了滿滿的怒意。眼睛突然漲裂，變成一片帶著怒意的血紅。

一聲巨響在我們頭頂響起，原本離我們有些距離的冰炎學長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背對著我們，手上拿著幻武兵器長槍，槍尖抵著女人的手，她的手是全黑的爪子，差不多跟西瑞的獸爪一樣大，銳利的像是鋼鐵。女人的身邊有幾個小型的龍捲風，應該是流泱弄的。

「褚、希，後退一點。」冰炎學長一邊盯著女人看，一邊對我們說道。

冰炎學長，我們的背已經貼上水泥牆，再後退就要墜樓了！

「需要幫忙嗎？」看著面前冰炎學長的背影，我問道。如果有必要就叫冰冽出來吧，不然請影汀也可以。

「可以應付。」冰炎學長回答道，長槍往回收，引得女人往前一步追擊，接著冰炎學長對著逼近的女人一抬腳，猛力一踢把女人踢到了牆角。力道大到牆角破了一個洞，在夜裡看起來像是無底洞似的黑漆漆一片。

漾漾神色驚訝，看不太出來在想什麼。

「真抱歉，我的眼裡只有敵人跟自己人兩種分別，男人女人只要不是自己人就不必留情。」冰炎學長冷笑一聲，將銀色長槍收起往前走。

女人被踢飛在牆角，神情齜牙咧嘴，看起來想要掙扎著爬起來，卻被看不見的東西阻止，好像是流泱所操控的風，只能維持著被踢飛的姿勢恨恨的盯著我們這個方向看。

「您知道您打不過我們的。」流泱望著女人說道：「今天為大風大水之日，您的實力不到百分之一，才會連我這樣小小的風陣都敵不過，真要動手，您沒有勝算。不如就聽了我們的勸，前往安息之地吧。」

「如果您執意要針對人類，我們會阻止到底。我們並不想與您動手，只想請您前往安息之地，您的同伴都在那裡，與其被迫沉睡或是被消滅，我想前往安息之地對您來說會是比較好的選擇。」冰炎學長走近被困住的女人說道。

「哼……看來春秋大人選對人了……。」女人看著兩位袍級，神色有點軟化。流泱輕輕的做了個手勢，風陣似乎消散了，女人慢慢的站起來。

「請放心，春秋大人將和您在今夜一同前往安息之地。」流泱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難過，很快便消失不見，「您們將不必再插手人類的生活。」

什麼？春秋大人也要離開嗎？

『春秋大人也將同行？』女人微微睜大眼，非常驚訝的樣子，眼裡還微微流露出高興，不過很快就沉下臉，『你們不會騙我吧？』

「您應該有見過我幾次，我們家族從遠古開始便世世代代供奉著春秋大人，這個您應該是知道的。」流泱禮貌的微微低下頭，「我並沒有必要說謊。」

『既然這樣......。』女人的神色恢復一開始的嚴肅，『我知道了，得以和春秋大人一同前往安息之地是我莫大的榮幸，我願意隨侍於大人身側。』女人伸出手，掌心朝上，上面出現了一枚黑色的橢圓形物體，像是一顆蛋，『我在這裡仍有一位同族尚未孵化，無形之物無法前往安息之地，請幾位代為收拾。』

冰炎學長點點頭，從女人手上拿起黑蛋，非常順手的塞進漾漾的包包裡，速度快到漾漾和我都來不及反應。

女人像是出場時那樣，幻化回那道黑色的光芒朝窗外竄去，結界消散。離開我們所在的空間後，外面傳來野獸的咆哮聲，混著風雨聲有些模糊不清。

「我還以為得打一場呢，居然不用。」流泱嘖了聲，「早知道搬出春秋大人能讓她聽勸，我一開始就搬了。」

冰炎學長沒有理會流泱，用眼神示意我和漾漾看窗外，「那就是卷之獸的真面目。」

我和漾漾往窗外看去，外面的天色黑的像墨水一般，在黑漆漆的天色中，有道微弱的光亮在空中飛騰，最後在昨天的廟宇上盤旋著。

在盤旋著的微弱光亮，我似乎看見了傳說中的黑龍，微弱的光芒即是黑色鱗片的反射，長長的龍身在黑色的天空中翻騰。

卷之獸……原來是龍？

「事實上，卷之獸並不能算是龍。」冰炎學長看著遠方翻騰的黑龍說道：「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卷之獸即是守護文字書籍的神獸。」

「卷之獸的幼獸是依賴著牠所守護的書籍為生，成獸則是依靠著喜歡讀書之人的心靈。卷之獸原本是沒有形體的，牠會從書中擷取圖片作為自己的形體。」流泱望著黑龍，臉上很反常的沒有笑，直到他開口，我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站到我身邊，「在古時，卷之獸會像母親一樣守護著喜歡看書、讀書的孩子。可是因為不再有人注意到牠們、或者說，從來沒有注意到牠們，許多卷之獸都已帶著遺憾和祝福睡去，不再醒來。」

黑龍在廟的上方盤旋一會兒後，一道小小的銀藍色光芒從廟的上頭浮出，長長的鰭微微透著銀藍色的光芒。黑龍繞著銀藍光芒飛了兩圈後，和銀藍光芒慢慢的飛升上黑漆漆的天空，消失在烏黑的雲之中。

在牠們消失在雲中之前，我似乎聽見了很微小的的聲音：『謝謝你。』

嗯？那是、春秋大人的聲音？

我連忙轉頭問流泱，「流泱，你有聽見嗎？」

「聽見什麼？」回答的不是流泱，而是漾漾，他疑惑的看著我問道。流泱的臉上則寫滿驚訝。冰炎學長望了我一眼，皺起眉。

這是不能說的事嗎？可是、不就是一聲謝謝……

「沒什麼，大概是風太大，我幻聽。」我撒了個謊。

冰炎學長的眉稍稍舒展了開來，「這樣一來，春秋大人也一併離開了。」

「什麼？」漾漾驚訝的開口問道：「為什麼？明明就是守護神，沒有危害到人啊……。」

「卷之獸剛剛的樣子，像是不想危害你的樣子嗎？」流泱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古代的神祇和神獸正在漸漸被現代人類所遺忘，他們追求進步、追求文明，忘了遠古之前神祇們對他們的守護。被遺忘的他們該怎麼辦？繼續待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如果不走，被引誘成邪神或妖魔，對世界會是很大的傷害。」

「所以我們將他們送走。維持著人類和神祇們的不正常平衡。」接話的是冰炎學長，他的語氣十分平靜。

泱臉上的笑已經回復正常，「呵～陪小希做了一下午的任務都沒睡，晚上還要出來繼續做，好累。」

所以總有一天，神祇們會被完全遺忘，將不會有任何神祇守護人類了，對吧？

總有一天，我們會孤立無援嗎？因為已經把所有守護者、幫助者送走，遺忘了。

『不會的喔。』那道溫柔的聲音響起，『不會孤立無援的，我會一直、一直的陪伴在吾主身邊，絕對不會捨棄吾主，所以放心的閉上眼，相信我吧，吾主……。』

聽到他的話，讓我不自覺的放心。

就算沒有人願意幫我，還是會有一個人，待在我身邊，一直、一直……

作者的話：

對不起！！本霜知道我很久沒有發文了對不起！！
一開始本霜打算趕希望周年賀文，結果趕了一點點就沒靈感了（死目）、趕夜空二周目也是一點點就沒靈感了（默），所以本霜跑去修夜空，修一修突然發現本霜好久沒發文了（你也知道），所以本霜就馬上過來趕希望正文，趕了三天終於出來了！
請各位原諒我QAQ

對了，本霜的粉專、痞客邦都創好了，稍微說一下他們的功用好了。
粉專主要就是本霜發心情用的，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會是日更，然後每日心情可能會不定期的放一些小小的腦補啊、小劇場啊，不過目前比較少就是了（＃
還有，本霜懶得放在冒天的小公告也會放在那裡，只有小公告而已啦，像是為什麼兩個禮拜沒更文的小道歉啊、補償文之類的。
痞客邦主要功能就是存檔，基本上冒天有的本霜都會慢慢移到痞客邦。
有時候也會放一些實驗文，像是自己腦補的……（消音）咳咳，或是一些黑歷史等等，目前還是沒有就是了（＃
然後在本霜開放點文這段期間，如果有一些……（消音）的文，本霜也會放在那裡，所以是個不可或缺的地方喔！

然後我們進入正題吧！（嗯？）
如果大家還記得公告「OuO」裡的內容，本霜有提到可以點文，從10/1～10/31，整個十月都接點文喔！
（這件事本霜在痞客邦也會發，明天會正式公告）
這次點文本霜不限配對不限年齡（？）喔，意思是說就算有……（消音）的文本霜也會接，可是打的好不好就不是本霜的事了（＃
明天就開放囉！希望大家可以多多來捧場！

（粉專網址　https://www.facebook.com/Linrain0201/timeline/
痞客邦網址　http://linrain0201.pixnet.net/blog）

2015/9/30‧霜